卡洛覺得這趟出遠門，很有意思。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名聲狼藉的族群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麽樣的，可跟他接觸的這群獸人都給了他很新奇的感覺。不提虎族族長一家的暴躁護短，大薩滿的陰沈老辣，跟那個小虎妞牽絆不淺的一獅一狐，就格外有趣。

對獸人青年間的情情愛愛不太上心，卡洛之所以會關註到這些，都是因為他們都是打著幫斯沫還錢的旗號來的。作為債主，他當然沒理由拒絕主動奉上的金幣，再說某位傲氣熏天的英俊青年堅決要求他對此閉口不談，他樂得悶頭收錢。

不過，一個避開她的視線找上門，一個抹著淚在她周遭打轉，這個叫斯沫的虎女就這麽有魅力麽？卡洛想著，頗感無言。

他承認說不上驚為天人的斯沫有種很特別的氣質，不過以獸人對配偶的要求來說，要麽勇猛善戰，要麽善於生養，看她這樣子……上下掃視著忙碌在後院的虎妞，卡洛很肯定，獸人應該沒有那麽好的品味懂得欣賞“氣質”兩字。那是什麽讓這些獸人陷入盲目的迷戀呢？

卡洛陷入深思，被他盯上的斯沫則是不寒而栗的。整理著從血森淘回來的花草，她一面奇怪著債主閣下的迫人緊盯，一面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萃取著木本精髓。

她和肖恩研發的產品七天來在蘇珊嬸嬸身上得到了最好詮釋。卡洛親眼看到沒有添加任何魔法藥劑的淡香玩意兒抹在中年虎女的臉上，二十分鐘後洗去，族長夫人就變得水滑光嫩。

一周的時間過去，蘇珊的膚質竟比芭芭拉還要細膩潤澤。看到了效果的卡洛二話沒說，爽快地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掏出了魔法契約書，興奮地拉著兩位原創人簽訂合作契約。

“斯沫小姐，這份契約書本來需要您和肖恩少年都簽字的。現在他把一切權益都歸屬於您，您為什麽不肯接受呢？”卡洛捋捋額前垂下的發絲，翠眸閃過些許不解。

斯沫低頭忙碌著，抿了抿嘴，只字不語。她喜歡肖恩，就像以收藏家的身份發現了一塊未雕琢的璞玉，她希望他能煥發光彩。可從沒想過她無意的舉動要得到什麽回報，逗著好玩的事兒突然成了無比誠摯的追求，她本來就不會在斯坦大陸多做逗留的，要怎麽應對？

如果是娘親，她老人家會說扒了褲子檢查功能；如果是師父，他老人家會說打得過他再說；如果是艾格，如果是艾格……斯沫想起那抹寒氣四射的身影，不覺縮了縮脖子，暗暗地終止了自己豐富的聯想力。

獸人對感情事很開放，婚前有一堆交往對象也不足為奇。只不過，先有塔米信誓旦旦要做她擇偶之夜的入幕之賓，後有肖恩吳儂軟語地說著不求身份只求相伴，這兩個年紀加在一起還不足她零頭的小鬼，想搞什麽呢？

斯沫忍住了長籲短嘆的沖動，她是被失去靈力打擊過頭了，不然也不會被兩個太鮮活的小毛頭亂了心智。又一次在心底確定了她的終極目的，虎妞很平靜地朝卡洛說著：“奧雷拉閣下，一會兒肖恩來了，我會拉著他一起簽的。我前兩天跟您說過的魔法學習，不知您考慮了沒有？”

“斯沫小姐，我非常欣賞您的做事風格，也很相信您的能力，但請您也務必要體諒我，沒有辦法教導一位獸族。”卡洛歉意地微微頜首，似乎在遺憾賺不到這筆學費。

照理說，她開的價格足以讓這位錢奴動搖，怎麽……斯沫淡淡問著：“除了五十萬欠債外，屬於我的那份分紅，我都會拿來支付學費，您認為這還不夠麽？”

卡洛輕籲了口氣，“斯沫小姐，我就算按照一般魔法學院十倍的價格收取了您的學費，也不可能把您教成魔法師。我不了解您希望成為魔法師的意義，但確實非常遺憾，我賺不了您這筆錢。”

斯沫有些失望，但也算在預料之中。不是誰都能遇上絕世高手，不是誰都能撿到秘籍寶典，也不是誰都有牛氣哄哄的王霸主角那種好運氣。

獸人，在斯坦大陸該歸屬在什麽範圍內呢？說是人嘛，多了尾巴，說是獸嘛，又倆腳走路。好歹也算這片大陸存在了成千上萬年的生物，卻不能像精靈水族那樣優美富裕，也不能像矮人地精那樣有一技之長。時不時去人類世界亂搶一通的野蠻人，確實，得不到更多種族的尊重。

斯沫郁結的並不是獸人的口碑不佳，而是這麽奇特的生物特性，她該把自己的肉身歸在那個範疇來學習魔法呢？

其實卡洛那個死愛錢也算暗示得挺明白了。他不是人類，也不是獸人，所以，他所會的魔法應該屬於傳承的一種，而不是斯沫目前急需的普通類別。

沒心情研究債主閣下到底屬於哪種非人類，斯沫用旁人無法註意的手法催化了膏狀稠液，頗為沮喪地問著：“據您所知，獸人能學習魔法麽？您不用跟我提大薩滿先生的薩滿術，那個沒用。”

卡洛一時也犯了難。他不算見多識廣，但好歹也算有點兒年紀了，這小虎妞的要求具體得讓他大為汗顏。拉拉褲腿，他蹲在斯沫身邊，一副好債主的模樣，諄諄勸道：“斯沫小姐，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您要是真的想學魔法，不妨可以去外面走動走動。當然我……”

“不能保證沒有風險”這幾個字還沒說完，一道暗藍色的鬥氣驀地砸向這個拐帶虎女的無良商人。不得已反手釋出一團黑色光球吞噬了這次攻擊，卡洛一臉後怕地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嘟囔著：“這可是花了三十金幣的襯衣。萊茵少族長，您的火氣也太大了點兒。”

斯沫還緊緊捏著自己的又一只小鋼鍋，示威的餘波掃過，吹得她的長發呼啦亂飛。她沒好氣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嚇得她刺溜就站了起來，趕緊朝來人靠了過去。

“塔米，你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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